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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想保護(hù)你一次
“今兒個(gè)怎么這么安靜,我彌昵呢?”我捧著碗,興沖沖開口問著過年才能見到的外公,老人家還是那么和藹可親,高大的身影,背景一片祥和溫暖。
“送人了。”猛的,我懷疑自己的耳朵,卻又明白那不是假的,米黃色的壁紙竟顯得如此冷漠,我愣著神看他,那風(fēng)輕云淡的語氣,毫無表情的面孔。
“送誰了?在哪?為什么要送掉?”我只想拔腿就跑。
“外地人,帶山東去了,太臭還要咬人,煩死!毙Σ[瞇著,卻像是屠夫一般!
毫無意識(shí)地夾菜,捧著碗“我,去房間吃飯!
一片靜寂。我癱坐在地上,什么反應(yīng)也沒有了…一頓一頓轉(zhuǎn)過腦袋,目光刺破玻璃,直射向地面,那兒是我們一起的地方…記憶一下子如洪水洶涌而來,頭疼欲裂。
“你別抱著她,狗場里拿的來,還臟!”我抱著哭了一夜才換來的狗狗,歡喜逗弄著,并沒有理會(huì)大人的言語,她卻聽得懂似的,低下了腦袋,我緊忙安撫。我們?nèi)櫸锏,給她洗白白,我便歡歡喜喜拿著自己的壓歲錢買了狗糧買藥水,買了狗窩買狗繩。還硬是耍著脾氣非要自己拎那重得要命的袋子,上樓后氣喘吁吁卻又不肯停歇,趁著小祖宗睡覺,輕手輕腳打理著她的閨房。
小家伙似乎對一切很新奇,這兒撓撓那兒嗅嗅,很是喜歡的樣子。我蹲著,摸摸了她的毛發(fā),笑得燦爛:“你喜歡就好。”然后便欣喜得感覺到,小家伙蹭了蹭我的手掌心,癢癢的,暖暖的。父母親,站在一旁無奈看著,只是輕輕搖了搖腦袋,似乎被我收了話語權(quán)。
我那時(shí)候,總是寫完作業(yè)一身輕,便趴在她窩邊上,輕昵摸她腦袋,低喊著她的名字,她就總拿那純凈清澈的眼眸瞧我,心情不好時(shí),她的眼神總能凈化了心靈。那一刻,似乎是最放松的。
日子很是溫馨,父親說,你既然不肯用籠子關(guān)她,便不得讓她無規(guī)矩。你得想個(gè)法,讓她故意定個(gè)地方上廁所。我于是在屋子里逛來逛去,最后決定在公園里頭,自己動(dòng)手弄個(gè)“違章建筑”,每天到了點(diǎn),就屁顛屁顛帶著她出去玩兒。
有一回,我們要出門,誤了她的點(diǎn),她嚎啊嚎,被父親訓(xùn)斥,安靜一會(huì)接著嚎,父親便沖我罵道:“這畜生,都不知看著些臉色,玩比得上我們得事重要嗎!”我便總覺得他過分。延誤了半小時(shí),我才帶著她出門,一出門,她就瘋了似的跑去那小屋,我才想起來,她不在家里上廁所,怕臟,許是擔(dān)心我為難吧。
我無法言語我的情緒,終是哭了出來,紙巾對此也無能為力,擦不干的淚。
她為什么會(huì)來到這里啊,為什么!
是因?yàn)槲野 驗(yàn)槲疑铣醵,我去學(xué)校附近住著,不方便再照顧她了,所以,她就被殘酷得留在了,這兒。
每一次,每一次我回來,她都在那搖著尾巴迎接我。我累了,她就乖巧得窩在一旁,到了外婆家之后,總是好久才能洗一次澡,大抵覺著自己身上不干凈,她不肯主動(dòng)撲我,每次我撓撓她,也只是安分不動(dòng),那微微顫抖的身子,想要撲上來的神情卻又猛得低落!我又看見她垂下腦袋,一臉的失望…
貪玩的我,總是弄得一身臟,她卻從不管我多丑,多臟,多放肆,她只是,把我當(dāng)成一個(gè)朋友,一個(gè),不會(huì)拋棄她的朋友。所以啊她愿意,在這里靜靜等待,即使有時(shí)候,連我都會(huì)嫌棄她。
泣不成聲,唯一能感覺到的,只有臉頰的疼痛與指尖的酸楚。有人說,十指連心。
初二下的某一天,我天真想著,還有多久呢,一年半我就可以帶著彌昵回家了吧!
然后,就在第二天!大人告訴我,彌昵被抓了,她被帶走了!被打了麻醉針,門上還留有她的抓痕,多么,明顯的痛苦與恐懼…我清晰地感覺到,心臟漏拍了,隨即不安席卷心頭,我害怕!我恐懼她被傷害!
可又,能怎么樣呢…她對多少人而言,只是,一條狗而已,他們說,那只是一條低賤的狗!我想起,以前看的一篇微博,好多好多的狗,被捉去做什么?獸醫(yī)學(xué)院里做實(shí)驗(yàn),科學(xué)院里做研究。
我能,做什么呢?
感謝上蒼,一周,她回來了,一身傷。我心急火燎,求著要帶她去醫(yī)院。
獸醫(yī)是個(gè)好心人,很細(xì)心地檢查,還送了藥。他知道前因后果,責(zé)怪我“這孩子,之前懷孕了,被捉去后打了激素,注射了不少藥…流產(chǎn)了…被虐待挺慘,能活下來,很堅(jiān)強(qiáng)!
我感覺我的腿如同的我的堅(jiān)強(qiáng),失去骨頭的支撐。我的朋友,到底遭受了什么樣的待遇?我恨不得,殺了那些人,我好恨,好恨!
然后呢,周一了,我回了學(xué)校。本以為安安分分了,她能得到好好的休養(yǎng)。半個(gè)月?還是二十天?他說,村里有個(gè)女人本想逗她,卻被喊了,然后,踹了她,腳被咬了一口。大人的血汗錢,被訛了四千五。
自此,彌昵被鐵鏈拴著了,吼誰,誰都可以打。有沒有誰記得她剛剛流產(chǎn)!她是被注射了激素的!她為什么回來?是因?yàn)槲覀冊谶@里!為什么,還要這么對她,人類,好過分……
我笑了,初二結(jié)束的那個(gè)假期,我搬了很多很多大石頭,砸了那個(gè)女人的家。女人是個(gè)寡婦,外地人,也沒誰幫她,我扯著她的頭發(fā),打了一架。然后負(fù)傷,卻覺光榮。回家,自然少不了父親的訓(xùn)斥,可我高興,我,感覺滿足。
就是這樣子,即使被嫌棄,被打,被凌辱被欺負(fù)到是個(gè)人要自殺了的地步,她,還是愛著這個(gè)家,因?yàn)椋覀冊谶@里.。我不知道,我要怎么去接受,她被送了?不曾嫌棄過這個(gè)家的她,被丟棄了?那么深愛著我們的她,就這么,被扔掉了?陪著我長大的她,沒有了?
我不知道怎么樣,我才能接受。我聽著他們說,兩只鵝換的,虧了那么多飯錢哎真是,不過之前賣三百都沒人要。
為什么…要這么對她,只是因?yàn),她,是狗嗎?/p>
自稱為所謂的高等動(dòng)物的人,到底,高等在哪了?
“人類,到底,有沒有沒情感了……”毫無知覺地吼叫,卻已失去了力氣。
我親愛的朋友,我希望你去的那個(gè)地方,有溫暖,我祈求上蒼,那人能夠愛你一些。
如果可以,我真的想保護(hù)你一次。所以老天啊,就允許我用一切,和你換她來生的一輩子平安幸福,可以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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